第三章 嗟余听鼓应官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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众人到银州时已经是次日的辰时，巴文平伏在马背上睡得正酣，被一股巨力晃醒。

“唔，怎么了？”

风餐露宿、风尘仆仆、饱经风霜的他此刻依然全无读书人的模样，原本白皙的皮肤也晒得有些泛黄，也有可能是连日不能洗澡的缘故才落魄至此。

杨程和押着俘虏送往经略府，交由沿边经略安抚招讨使司的经略使范钟书审查。

毕竟事关信任判官的安危，向来以严苛、认真著称的范经略必然会“好好处理”这一批来路不明的“西凉”骑士。

巴文平则是由陈箬竹带着去往陈家镖局休憩。

“驿站到了，别在马背上睡了，弄得好像死了一样。”

她这么一说，旁人顿觉他的睡相十分搞笑，忍不住地笑了起来。

巴文平咂了咂嘴，跳下马的时候差点没站稳脚跟，嘿嘿笑道：“失态了，失态了。”

“待会我要去拜访佘家老夫人，”她将马匹交给杂役：“在陈家镖局里，你自可放心大胆地睡。”

巴文平眼珠微转，似乎想到了什么，疲惫的脸上显露出些许狡黠：“听说你和佘家人走得很近，正好我也要拜访一下，不若我们一起去罢？”

她给了巴文平一个白眼：“你不歇息了么？”

他强打精神到：“我虽然手无缚鸡之力，精力却是很好的。”

“你懂的嘛，‘嗟余听鼓应官去，走马兰台类转蓬’，说得便是我这种人。”

若她记得不错，应当是李商隐的诗，不过也只记得“身无彩凤双飞翼，心有灵犀一点通”了。

见她偶尔露出一副难色，巴文平乐呵呵地退了几步道：“我去洗漱一下，马上就好。”

他所说的洗漱“一”下，恐怕是洗漱“亿”下。

陈箬竹回到房间，在侍女迦儿的帮助下洗去了几日的风餐露宿，细心地模仿男人扎好头发、绑上头巾，换了一身崭新的团花背子，外面套上浅青色锦袍，俨然成了位风流倜傥的美少年。

待到她一切整顿好，备上佘家老太君最爱吃的玉酥丸子，巴文平的房门依然紧锁着。

“巴兄？准备好了吗？”她敲了敲门。

“巴兄？”复又唤了几声，实在没有回应，正当陈箬竹准备离开之际，房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了。

巴文平穿着一身褂子仓促冲了出来，手里拿着一张纸条。

“这次算你走运，下次必不失手。”

看字迹十分潦草，不像是个有文化的人的手笔。

陈箬竹微微皱起眉毛，摩挲着纸张的质感与油墨的新鲜成都，手指上稍稍沾了一些未干的油墨。

不得不说，洗漱一番之后的巴文平当真有了些文人雅士的模样，哪怕是一脸疑云重重依然难掩俊朗。

她将纸条赛还给巴文平道：“这个房间从不对外开放，只有一月一次打扫的时候才会打开，就算是外人要留下纸条，也须得是提前许久做好准备。”

他捻着未及修整的胡须，满是血丝的眼睛紧紧盯住纸条道：“他们既不能提前料到我由陈家镖局护送，亦不能确定我是否能从伏击中存活下来......”

“所以，一定是内部所为？”她略作思考，两人难得一次得出相同的意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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